我越来越充满信心——西安交通大学自动控制研究所所长韩九强教授专访

    作为西安交通大学自动控制研究所的所长兼博士生导师，韩九强教授并没有太多空余的时间——去参加深圳展会的前一天，他还在国外；而参加展会后的第二天，他就要离开深圳。要在这个间隙和他一起坐下来进行一次交谈甚至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来赴深圳展会的各路人马以及其他琐事把韩教授的时间挤得满满当当，而跟韩教授较后敲定采访的具体时间，也是他离开深圳的几个小时前。
    在第二届深圳机器视觉技术研讨会暨展览会上，韩教授作为主讲人第一个上台揭开为其两天研讨会的帷幕，为台下的几百名观众做了一场《机器视觉理论的研究趋势、发展及应用》的演讲。在韩教授的演讲中，他拿了自己较近研究出来的机器视觉组态集成软件Xavis为例，介绍了国内视觉的发展。事后韩教授跟记者解释说，国内视觉企业目前只能进行定制型软件的研发，而对于组态型的软件，国内还没有哪家公司研发出来，Xavis是目前国内自主研发的较先进的视觉软件。
    今年56岁的韩教授，88年开始做检测项目，而90年代跟陕西彩虹集团合作时，尚不知道计算机视觉为何物。而时至今日，韩教授已经是蜚声国内外的业内专家了。韩教授的研究态度十分严谨，而且讲求学术良心。跟其他学院派的教授们不太一样的是，韩九强教授带领的团队，尽管也侧重于理论算法的研究，但跟当前企业与科研所联系断层的趋势却是逆向而行，成为国内科研所里“走出去”与企业合作的一道风景。
    能够采访到国内跟企业合作较多的教授，记者自然不会绕开目前科研所与企业合作的冷淡问题。跟日本欧姆龙、富士电机、彩虹集团等国内外公司有过多次合作的韩教授，对此特别感慨。据韩教授介绍，陕西彩虹集团曾一次性投入14亿去改造一条生产线，共有四十家企业前去投标，而高校科研所只有韩教授一人，企业和科研所之间的鸿沟之宽可见一斑。对比鲜明的是，三年前日本欧姆龙公司就跟我国三所一流大学进行机器视觉的研究合作——清华大学、西安交通大学、上海交通大学；较近又增加了一所，浙江大学。一流大学的在算法软件上的研发实力和相对于日本高校的低成本，是日本欧姆龙公司所看中的。并且，韩教授强调说，国外公司选择与国内的科研所合作，并不急于诉求成果的迅速商品化，而是把视觉系统较基础的工作交由科研所来完成，然后再将成果拿回母公司转化为产品，研发人员不会直接参与市场。对于那些国外企业来说，他们只是公司一个只需小小的投入就能够创造出数倍回报的技术储备。
    科研所的存在价值其实正在于此，而面对国内企业科研实力的弱小和科研所技术储备的流失，彼此之间沟通冷淡，双方都是有原因的。韩教授认为国内企业普遍存在一个期望偏差，不少企业把资金回报看的太重而对技术投入过小，各自为战缺乏沟通导致竞争混乱无序；而在科研所，国家虽投入大量资金，但科研所空有良好的理论基础和研发环境却远离市场，学术的浮躁之风盛行。企业和科研所之间缺乏利益上的统一，自然会渐行渐远。
    那两者之间应该如何沟通呢？韩教授有自己的一番见解。他认为，做研发固然需要资金支持，科研所进行的大部分都是理论研究，而真正的理论研究其实需要的资金并不多，因此国家应该把少部分的钱用在支持理论研究上；而大部分的资金，则应该由科研所和企业联合申请，使项目、研发、验收、应用之间形成一个闭合系统。企业作为市场中较活跃的组成部分，对于视觉系统的需求和应用中遇到的问题较有发言权，由他们向国家报出选题和申请资金，后由高校科研所进行技术研发，成果的验收自然由企业来监控验收，这样一定可以做好。韩教授对此深信不疑。
    人才急缺也是视觉行业目前比较突出的问题，为什么那么多的科研人员集中在科研所？ “主要还是因为国内视觉企业还不是很强大，所以学生不愿意去。”韩教授带领的一批学生，在其“重点进行能力培养，通过科研项目培养学生的科研能力；独立完成项目培养学生的独立研究能力；跟踪前沿培养学生的高新技术研发能力；通过发表论文培养学生的文档总结整理能力；通过学术会议培养学生的学术交流能力；参与项目承接与提交培养学生的社交沟通能力”的教育理念培养下，很多学生毕业后去了外企，找到了比较好的职业归宿。
    机器视觉作为一个新兴行业，市场的每个参与者都在努力将其完善，韩教授也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为这个行业弥补空白。全国已经有243所大学开设了自动化的本科专业。作为教育部自动化教学指导委员会的委员，韩教授不仅负责编写了国内相关的自动化教材，随着在视觉领域的逐渐深入，他现在更想做的是推动机器视觉相关课程在本科专业的开设，好在行业迅速发展的同时能有足够的人才保证。不过，一个新专业要想在本科院校开设，就跟一个新产品得到批量生产许可证一样，需要多方的实验认证和考核过程。产品如若顺应市场需求要得到生产许可证并不难，但是一个新专业是否顺应将来的市场需求，则难以认证得多。尽管新专业的开设在推动的过程中困难重重，但是韩教授相信随着视觉行业的发展，视觉教育也会得到迅速的发展，这个跟市场本身的供求关系是一致的，只是需要时间。
    “我现在信心越来越强，我们中国人研发力量不弱。”尽管国内视觉市场仍不明朗，新苗多大树少，不过韩教授言行之中仍然透着坚定不移的自信。在十几年跟国内外企业合作的经验中，韩教授带着团队开发了许多国外公司都无法完成的项目，日本富士电机经理甚至因为韩教授破解了他们的一个系统而对韩教授鞠躬。就这样，凭着自己的努力和坚持，韩教授渐渐赢得了国内外企业的认可和赞赏，也渐渐对中国视觉自主研发的未来充满自信，因为即使盖着厚土，幼苗蓬发的力量还是能将其穿透，一如中国的视觉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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